天然气发展的“三步棋”

　　12月3日，国家发展改革委正式下发的《天然气发展“十二五”规划》显示，预计到2015年，国产天然气供应能力将达到1760亿立方米左右，年进口天然气量约935亿立方米，届时我国天然气对外依存度将超过35%。因此，“开源”即加大国内天然气的供给成为发展规划的首要任务。

　　而与之矛盾的是，12月1日正式施行的新版《天然气利用政策》则给人留下了很深的“节流”印象。其在内容上较2007版有了更为细致的规划，特别是天然气消费方向的划分更加明确。优先类、允许类、限制类和禁止类四个类别中所涵盖的具体消费对象（城市消费、行业领域）更加细化，使得新政的可操作性变得更强。

　　在我们看来，“开源节流”的深层含义在于，“十二五”期间尽可能平衡国内天然气的消费与供给，进而为国内天然气（页岩气、煤层气、煤制气等）开发留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然而，此举仅仅是实施天然气发展规划的第一步。

　　开源、节流这两步棋子已经落下，天然气价格机制改革这步棋子紧随其后。继去年12月26日，广东、广西开展的天然气价格形成机制改革试点之后，今年10月中旬，川渝等地也开始天然气价改试点，且该方案作为过渡方案已经递交给国家相关部门审批。笔者预计，天然气价格机制改革推向全国只是时间问题。

　　尽管随着我国天然气进口依存度的不断攀高，理顺天然气价格形成机制，实现天然气定价市场化，对于提高进口积极性、保障天然气供应具有重要意义。但随着改革的深入，未来天然气价格逐渐上涨的预期则变得越发强烈。就具体行业而言，成本价格的上涨将给原本就供大于求的市场带来更多焦虑。

　　从具体的下游产业来看，以气头尿素行业为例，将承受成本上涨预期所带来的生存压力。现实情况是，国家每年都会以较低的价格给气头尿素企业一部分天然气，俗称计划内气，超出的使用部分需要企业自行采购。然而，对大多数尿素企业而言，计划内气所占比例都不大。目前，大部分企业计划内用气仅占30%，气价为1.3元/立方米，而计划外气价则为2~3元/立方米。川渝地区是全国气头尿素企业（以天然气为原料的尿素企业）的主产区。西南地区尿素企业的综合完全成本为1850~1950元/吨，综合计划内和外采气，川渝尿素企业的天然气成本占总成本的近九成。从长期来看，逐步与市场化接轨的天然气价格整体呈现上涨趋势，气头尿素企业成本上涨趋势无疑将更加明显。

　　然而，面对即将上涨的成本，气头企业在市场供给过剩的市场环境下，提高产品终端价格的可能性几乎没有。它们所能采取的举措，只能是优化技术降低成本，提高产品价格，再或者气改煤，否则企业将因无法承受原材料成本上涨而退出该领域。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气价上涨可以推动一次行业洗牌，进而达到行业优胜劣汰，有利于产业升级。另外，如果从全国范围来看，对川渝地区试点或许能对其他地区的尿素企业起到示范作用，至少可以让其他地区的尿素企业看到川渝地区企业在气价上涨之后是如何应对的。

　　窥一斑可知全豹，气头尿素企业只是天然气价格机制改革中下游产业链条上的一个具体环节。就整个天然气下游市场而言，或许没有受益者，而真正的赢家只有处于上游的供气企业，即国内三大石油企业。

　　从目前国内天然气供气格局来看，中石油在国内天然气市场中处于领先地位。从全国范围内来看，新价改之前，在整个天然气供应链上，中石油都有绝对优势。新价改之后，下游市场会有更多企业参与竞争，中石油的市场将呈缩减态势。

　　如果从天然气市场战略部署来看，川渝地区并非兵家必争之地，中石化在川渝的高占有率并不能说明中石化在整个天然气市场的实力。综合川渝地区和全国的情况，价改会使中石油获利最大，其次是中石化。从产量上说，中石油产量占全国天然气总产量的75%以上，中石化占到14%。中石油的主产区在西北市场，在西南市场的占有率低于中石化。但是，中石油的长输管线长输距离要明显长于中石化的距离。

　　虽然天然气价改试点至今已经有近一年时间，但让天然气市场达到真正的市场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正如中国石油大学工商管理学院副院长董秀成所言，天然气要谈市场化还为时过早，现在的价格改革仅仅是想制定一套规则来说明价格是怎么制定出来的。

　　国家发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副所长李俊峰也表示，在我国，气源供应、输送干线高度垄断。燃气开采主要被中石油、中石化、中海油三家公司控制，而国内燃气主要输送干线也都被中石油、中石化控制，其他企业进入的壁垒非常高。目前的价改根本不是伤筋动骨式的，而仅仅是渐进式的改良而已，没有太多实际意义。现在的价格形成机制改革仅仅是从中央定价下放到地方定价，地方给一个最高限价然后各方去竞争，但因为资源是垄断的，所以竞争非常有限。

　　新的价格机制虽然对供应方控制成本的能力有更苛刻的要求，但总体来看却是突出了资源占有者的优势。天然气价格改革的方向是市场化的改革，但现实情况却是：需求是市场的，供给是垄断的。如此一来，在资源垄断的条件下，真正的市场价格很难实现。

　　由此可见，开源节流也好，天然气价格联动机制改革也罢，天然气改革的终极目标依然是要触及到市场化这一核心问题。在现有格局的基础上，加快引入更多的市场竞争者，进而优化整个天然气市场，或许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然气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