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绿色发展 重庆“无废城市”建设试点10问

 　　重庆“无废城市”建设试点10问——访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黄启飞　　11月15日，《重庆市（主城区）“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实施方案》（以下简称《实施方案》）印发实施。“无废城市”是什么？怎么建？对老百姓有哪些好处？　　近日，中国环境科学研究院研究员黄启飞，从10个维度对“无废城市”进行了解读。　　问题1：为何要建设“无废城市”？　　答：要回答为什么建“无废城市”，我想先谈谈“无废城市”是什么。在不少市民看来，“无废城市”就是没有固体废物产生。事实上，“无废城市”不是指没有固体废物产生，也不意味着所有固体废物完全资源化利用。　　2019年1月，国务院办公厅发布《“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工作方案》，首次明确“无废城市”定义：通过推动形成绿色发展方式和生活方式，持续推进固体废物源头减量和资源化利用，最大限度减少填埋量，将固体废物环境影响降至最低的城市发展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没有废弃物随意丢弃或填埋，不威胁环境和人类健康。其远景目标是达到“无废社会”，即整个社会建立良好的废物循环利用体系，实现资源、环境、经济和社会共赢。　　我国作为人口大国，必然也是固体废物产生大国。据统计，我国各类固体废物累计堆存量约600-700亿吨，每年新增固体废物100多亿吨，且呈现逐年增长态势。由于我国固体废物污染防治工作起步晚，长期以来，固体废物减量化、资源化和无害化的制度设计和实施刚性不足，激励与约束机制不完善。　　在这种背景下，开展“无废城市”建设试点工作，对促进重庆市固体废物源头减量、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提高城市生态环境质量，提升城市宜居水平，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问题2：“无废城市”的“废”指什么？　　答：“无废城市”中的“废”具体指固体废物。那首先要给大家解释一下固体废物的概念，固体废物是指在生产、生活和其他活动中产生的丧失原有利用价值或者虽未丧失利用价值但被抛弃或者放弃的固态、半固态和置于容器中的气态的物品、物质以及法律、行政法规规定纳入固体废物管理的物品、物质。　　当前，固体废物的危害主要来源于不规范的处理处置造成的二次污染。　　比如，医院产生的沾染了病人体液血液的针头、输液管等医疗废物，含有不同程度的细菌、病毒和有害物质，如果不妥善处置，将很容易造成疾病传播。　　此外，危险废物的安全管控也不容忽视，危险废物具有毒性、易燃性、感染性等特性，与其他固体废物相比危害性更大，一旦管理不规范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问题3：“无废城市”如何建设？　　答：“无废城市”建设涉及的领域广、环节多，关系你、我、他。如涉及企业清洁生产、产业绿色发展、绿色社区生活领域，需要政府机构、企业单位、社会组织、社会公众的广泛参与和协同共治的多元主体新模式。　　其一，政府作为“无废城市”试点建设的推动者，是建立全过程综合管理制度的责任主体，承担制定各项政策、制度、法规、标准的责任，也肩负着“从源头到末端”全过程监管的职责。　　在制度建设方面，需按照“无废城市”的建设理念，进一步完善固体废物管理的相关法律法规，制定相应的技术标准，并提供一定的政策支持措施。　　在环境监管方面，应坚持“统一管理、分工负责”的监管体制，强化各相关部门在各自管理领域的监管责任。在管理机制方面，要建立部门责任清单，进一步明确各类固体废物产生、收集、转移、利用、处置等环节的部门职责边界；同时，在宣传教育方面，要营造“无废城市”建设氛围。　　其二，生产企业是落实固体废物污染防治的责任主体，也是落实生产者责任延伸制度的责任主体。生产者对其产品承担的环境责任不仅包括生产环节，而且包括产品设计、流通消费、回收利用、废物处置等阶段。在源头开展绿色产品设计、主动选择环境影响小的原辅料（零配件）；生产过程采用先进技术和设备，实施清洁生产，减少固体废物的产生；开展绿色设计和绿色供应链建设，并对其废旧产品实施回收计划。　　其三，还需要充分发挥行业协会这个中间纽带，联系政府、沟通企业、服务社会。　　其四，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固体废物的产生者，在家庭日常生活、在办公室工作、在学校读书、在公园、景区娱乐、出差住酒店等各个场景均会产生固体废物。　　同时，公众绿色消费行为还可倒逼企业在设计和生产阶段减少废物的产生。这就要求我们做“无废城市”建设的宣传员、参与者、推动者，不能做旁观者、局外人。　　建设“无废城市” 重庆先行先试　　问题4：重庆市建设“无废城市”有哪些优势？　　答：事实上，在申请“无废城市”建设试点之前，据了解，重庆市一直高度重视生态文明建设，将固体废物污染防治作为全市污染防治攻坚战的4大关键领域之一强力推进，把固体废物污染防治工程纳入《重庆市污染防治攻坚战实施方案（2018—2020年）》《重庆市贯彻落实土壤污染防治行动计划实施方案》《田园行动实施方案》等。　　那时虽没有“无废城市”的提法，但重庆市这些理念做法与“无废城市”不谋而合，为现在开始的“无废城市”打下了较好基础。　　截至2018年，重庆累计建成一般工业固体废物集中处置设施7座，库容达390万立方米；建设危险废物经营单位71家，利用处置能力162万吨/年。主城区建成生活垃圾处理设施4座，设计处理能力达到0.97万吨/天，处置能力基本满足生活垃圾处置需求。主城区现有餐厨垃圾处理设施1座，实际处置能力达1500吨/天，为满足厨余垃圾处置需求，另在洛碛循环产业园建设餐厨垃圾和厨余垃圾处理设施，设计处理能力将达3100吨/天。　　同时，在固废利用处置技术方面，重庆也开展了大量探索，如推进铸造用废砂的资源化利用技术研究，使铸造行业80%的废砂实现循环利用。开展餐厨废弃物资源化利用和无害化处理试点，主城区成为全国首批通过验收的6个城市之一。　　近年来，重庆市积极推进国家循环经济示范城市创建工作，支持大足等4区以提高资源产出率为目标，创建国家循环经济示范城市。积极推动园区循环化改造，近年来，先后推动15个园区开展市级绿色循环低碳园区建设，2个工业园区纳入国家低碳工业园区试点，支持4个工业园纳入国家园区循环化改造示范或重点支持范围。　　此外，重庆市固体废物管理信息化水平、危险废物规范化管理水平、环境监管水平在西部乃至全国均处于领先水平。　　问题5：重庆“无废城市”建设的目标是什么？　　答：据重庆《实施方案》，到2020年，主城区50%的街镇实施生活垃圾分类，分类收运的餐厨垃圾全部资源化利用，建筑垃圾全部规范消纳。按照分类后1吨生活垃圾可发电300度左右，1吨餐厨垃圾可发电150度左右。　　以2018年数据来看，主城区生活垃圾清运量365万吨，餐厨垃圾清运量53.5万吨，可供发电11.75亿度。按普通家庭月用电量150度计算，可满足65.3万个家庭一年用电需求。　　到2025年，主城区建成涵盖工业、农业、生活等各个领域的固体废物智慧管理平台，人人懂垃圾，家家会分类，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收运系统覆盖率达到100%，重庆的天更蓝、水更清、土更净。　　到2035年，重庆基本建成完备的固体废物地方政策法规体系，固体废物管理达到中等发达国家水平，历史堆存的工业固体废物基本得到安全处置，“无废城市”理念深入贯彻到经济社会各个领域，形成将固体废物环境影响降至最低的城市发展模式。　　问题6：重庆“无废城市”建设有哪些重点难点？　　答：据分析，重庆目前固体废物管理方面主要存在以下几个难点：立法优势未充分发挥、顶层设计仍需强化；规划设计不够系统、源头减量措施不足；管理制度不够健全、协调机制不够畅通；智慧管理水平不高、精准施策尚有差距；创新技术尚未突破、循环利用缺乏支撑；设施保障不匹配、难以实现全量处置；宣传教育有待普及、公众参与还需强化等等。　　那么，后期建设重点包括5个方面：　　一是强化规划引领。推进农业农村、生活垃圾分类、建筑垃圾治理试点、绿色矿山建设和废弃矿山生态修复、危险废物集中处置设施建设等现有规划落地。　　二是实施工业绿色生产。推广绿色生产工艺，实施园区循环化改造和创建绿色工厂。以汽车、笔电行业为重点，构建主导产业工业废物循环产业链。培育产业集群，以重大生态环境保护工程为依托，在资源综合利用、环保技术装备、再生资源回收等领域，培育一批骨干企业。　　三是践行绿色生活方式。减少使用一次性消费用品，推进“光盘行动”，开展“绿色快递邮政城市”试点，创建“无废学校”、“无废社区”、“无废机关”、“无废酒店”、“无废商场”、“无废景区”。加强统筹，推进可回收物、有害垃圾、餐厨垃圾、其他垃圾、厨余垃圾、装修垃圾等收集回收网络协同发展。　　四是完善体制机制。从总体设计、管理创新、技术创新、智慧管理和风险管控上下功夫，系统解决固体废物管理中的堵点、难点。比如，开展重庆市固体废物污染防治相关立法调研，探索推动管理、技术创新。　　五是总结凝练试点经验。梳理生活垃圾、城镇污水污泥、餐厨垃圾收运处置等优势领域经验做法，形成地方特色经验。总结已开展的危险废物“一物一码”信息化管理、小量危险废物综合收集等试点示范成果，固化形成制度。　　问题7：重庆“无废城市”建设有何特色？　　答：我仔细研究了重庆《实施方案》，在指标设置上，共45个指标。除了根据国家指标体系选择的42项指标外，还结合重庆特色，增设了分类收运餐厨垃圾资源化利用率、快递包装废物源头/过程减量控制、城镇污水污泥无害化处置率3个指标。　　在地方特色上，重庆发挥了直辖市具备地方立法权的优势，积极推动顶层设计、地方立法和制度创新。以汽车、笔电等支柱行业为重点，构建工业固废循环产业链，推动形成绿色生产方式。在重点任务上，突出持续强化规划引领、实施工业绿色生产、践行绿色生活方式、完善体制机制、凝练试点经验5项任务。　　在时间空间上，对2020年、2025年、2035年设置阶段性目标，自2020年起将主城区以外区县逐步纳入“无废城市”建设，最终实现市域全覆盖。　　建设“无废城市” 推动绿色发展　　问题8：搞好“无废城市”建设试点，重庆主城各区和相关部门应结合实际从哪些方面发力？　　答：主城区是重庆市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也是重庆市的开放门户、综合枢纽、商贸物流集聚区和战略性新兴产业基地，人口分布集中、高端要素富集、先进产业集聚、市场经济活跃，战略地位重要，发展贡献突出。但具体到各区（管委会）而言，其要素禀赋、产业结构等又各有不同，因此，试点工作一定要因地制宜，突出区域特色。　　比如说，重庆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外地游客基本都会到洪崖洞、解放碑打卡，渝中区可以在这些热门景点打造“无废景区”。大渡口区环保产业基础较好，可以依托三峰环境集团等龙头企业，打造国家环保产业（重庆）总部基地，做大做强环保产业。江北区观音桥商圈商贸经济繁荣，人流量很大，在这里创建“无废商场”“无废社区”等，宣传效果就比较理想。沙坪坝区可以发挥教育资源丰富的优势，推动无废教育，创建“无废学校”。九龙坡区在农业废弃物治理方面开展了很多工作，有一定的基础，可以进一步深化农业废弃物回收利用示范，在农业领域闯出一条路子来。北碚区可以深化畜禽养殖业“种养结合”发展模式，提升畜禽粪污资源化利用水平。渝北区大型公共场所多，可以在江北机场、火车北站、大型公园等地集中展示“无废城市”形象。两江新区、高新区可以聚焦汽车、电子等特色领域绿色生产，推动重点行业固体废物源头减量。　　市级部门作为行业主管部门，我觉得需要做好行业指导、技术支撑、政策支持等工作，协同联动，形成合力。比如，生态环境部门既要发挥牵头和统筹协调的作用，又要做好工业固危废的处理处置；发展改革部门可以在循环经济方面下功夫；经济信息部门可以在绿色生产方面下功夫，推动构建工业固体废物循环产业链。住建部门可以在污水污泥处置、建筑垃圾资源化利用产品推广上做出亮点；城市管理部门可以把生活垃圾分类与“无废城市”建设有机结合，统筹推进；商务部门可以做好再生资源回收领域的文章。　　到试点结束，争取每个区、每个部门都可以出台一批制度、建立一批机制、打造一批亮点、形成一批经验。这样，重庆的试点就是一个成功的试点。　　问题9：“无废城市”建设能给老百姓带来什么好处？　　答：我们每个人都是“无废城市”建设的共享者，受益者。“无废城市”建成后，对老百姓而言，是实实在在的，可以实现“废物可减了，污染降低了；废物可用了，变废为宝了；废物可消了，城市干净了”。垃圾围城变为无废城市，使天更蓝、水更清、土更净，实现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初衷。　　从经济效益的角度来讲，根据估算，到2030年，我国主要“城市矿山”的回收价值可达2.14万亿元，乡村废物的资源化利用产生投资效益达3.97万亿元，重点工业固体废物资源化经济效益达1.35万亿元，预计可带动4000万～5000万就业岗位，固体废物处理处置行业将成为我国战略性新兴产业。　　而从社会效益的角度来讲，重庆山水环绕，移步换景，是热门旅游城市。“无废城市”建设不仅刷新城市“颜值”，更可提升城市“气质”，极大增强本地居民和外地游客的获得感、幸福感。　　此外，光盘行动、绿色快递、垃圾分类等需要家家参与，人人参与，在试点工作中互相影响，提升社会文明程度，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并善待自然。　　问题10：“无废城市”建设如何促进重庆绿色发展？　　答：近年来，我国不断加快绿色发展步伐，建立“河长制”“湖长制”，强力防治大气污染，取得显著效果。与此同时，也要看到，固体废物底数不清、去向不明、利用处置能力不够、标准体系不健全、技术支撑不足等问题不同程度存在，固体废物污染防治成为绿色发展中的短板。　　“无废城市”体现的是循环经济的理念，不同于工业革命以来高开采、低利用、高排放为特征的线性模式，循环经济模式是把经济过程组织成为具有高资源效率和高环境效率的闭环过程，资源在生产环节上不断位移，能够不断挖掘出价值。从全球范围看，“无废城市理念”正在逐步被接受，比如，日本持续推进建设循环经济社会基本规划，欧盟先后发布“欧洲零废物计划”“循环经济一揽子计划”，新加坡则提出迈向“零废物”的国家愿景，尽管提法不尽相同，但核心内涵是相似的。　　从重庆自身需求看，重庆是长江上游重要生态屏障，生态环境保护压力大，又是典型的山地丘陵城市，土地资源宝贵，处理处置设施选址难、落地难，通过“无废城市”建设，来推动整个城市调结构、优布局、强产业、全链条，最终全面提升固体废物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水平，可以为重庆下一步的产业发展提供空间环境，更有力的推动重庆绿色发展、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