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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监制黄建新谈《长津湖》:让大家看到中国人是不好惹的

(哈麦/文 科明/视频)9月26日,总监制黄建新,导演陈凯歌、徐克、林超贤一起接受媒体采访,分享拍摄电影《长津湖》的感受。导演徐克说,对于“抗美援朝”,作为中国人肯定要明白为什么要打这场仗,是怎么打的,怎么胜利的,这也是这部电影拍给观众看的。黄建新觉得作为电影人身上有一种责任,要把这段历史展现出来,让大家看到中国人是不好惹的。陈凯歌认为战争是残酷的,但是有正义和非正义之分,而“抗美援朝”在他看来是正义的战争,是面对别人堵到门口来侵略的保家卫国,《长津湖》要把这支在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军队战无不胜的强大气场拍出来。

Q:想请徐克和林超贤两位香港导演谈一谈你们对抗美援朝这场战役的理解和看法?

徐克:我觉得很简单,二战之后,中国需要建立一个新中国,而美国想要世界范围的一种控制权,所以作为一个中国人来讲,保家卫国是必然的。在任何一个年代里面,作为国家的一个人,要有为了自己国家付出的精神,所以抗美援朝是这个精神中很重要的一个示范。当时新中国刚刚建立一年,就要打这个仗,无论是在经济、军力各方面,连国家各方面的建设(都刚刚起步),刚要开始战后重建,就要出兵打这个仗,很艰苦,而且这个仗打赢不容易。

所以抗美援朝这个事情,在美国历史里面也是很敏感的题材,他们把它叫作“被遗忘的战争”,不是因为他们想遗忘,是因为这个战争中很多东西,他们都没有再提。可是在这场战争70周年的时候,他们专题讲了很多关于朝鲜战争的事情,他们为什么失败?为什么这场仗打成这样子?他们也在很多在军校、大学里面研究过。

所以这个题目(抗美援朝战争),我觉得作为这个世界的其中一份子,都需要了解,而且作为中国人立场来讲,肯定是更明白为什么我要打这场仗,为什么做这个事情,要让大家知道这场仗是怎么来的,怎么打的,怎么胜利的。

Q:凯歌导演之前说过战争是关于人的战争,对这部电影里面人物的塑造是怎样突破以前的模板化的?

陈凯歌:从一开始的时候,我们在座的这四个人就有一个共识,就是我们需要强有力的能力,来带动观众进入这一部战争片。

更为重要的是,除了我们刚才讲到塑造鲜明生动的个人性格,还有一点就是关于这支人民军队的整体气质。我自己个人的看法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入朝之后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这其实是同一支军队,这支军队在世界上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这么讲?因为我和黄建新老师是当过兵的,那个传统一直就延续下来,就是这个军队必须战无不胜的强大气场,就是我们所说的军魂,这个战无不胜的力量是从哪里来?是他们对这个国家(的责任),我们老说人民子弟兵,就实际上这些军队的成员来自老百姓。

所以我自己都觉得像雷公这样的人物,从本质上来讲,他真的是挺身而出的凡人, “挺身而出”这四个字真的是非常生动地表达了中国人民志愿军在出国作战时候的状态。这些人物都是挺身而出的人物,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就是完成对人的塑造,即是完成对战争的塑造。我们看到在整个战斗场面中间,真的替这些战士们担心,这个担心从哪里来?其实就是对从开始建立起来的,对这些人物的认知、认同。

Q:抗美援朝题材在之前的一些电影作品中,美军参与的角度不是很多,在《长津湖》中是有一定展现的,想问各位导演借鉴了哪些历史资料?以及为什么会在这部电影中更多的去加入一些美军的视角?

黄建新:《长津湖》这个戏是描写抗美援朝第二次战役的东线战场的,以往我们大家所看的《上甘岭》《英雄儿女》都是西线。

东线战场是最艰苦的一场战役,也是扭转局势极为重要的一场战役,也是我们牺牲非常多的一场战役,所以以往都一直没有涉及,这一次去拍《长津湖》这个东线战场,应该讲是中国电影史上的第一次。

因为当时美军突破三八线,向北移动,就是通过长津湖到达中国边界,想整个占领朝鲜,所以在东线是举足轻重的,要把美军拦截在长津湖,打到他从兴南港退出,扭转了战局,(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次战役,极为艰苦。

我们开始准备的时候,三位导演都看了无数的史料,经常看得潸然泪下,就是你自己看着看着就哭。

大家通过电影可以看到,我们当时的装备,空中、地面、手中(的装备)都差距极大,当时很多战士手里还拿的是从日军手中缴获的武器,美军已经是连发的武器,而坦克我们基本没有。

我记得我和凯歌谈过,美军他们一个师是270门,而我们一个军才30门,在军力和装备的角度,完全不对等。

那么就在这个情况下,主席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为了一百年的和平,大家一定要注意,为了一百年的和平不再打仗,这仗必须打,所以叫保家卫国。

保的什么家?那个时候解放战争胜利以后,中国是一个农业为主体的社会,大量的战士家里都在农村,所以他们的家里第一次分到土地。其实从历史上来讲,从秦王朝之后,就很少有土地权在个人手里,所以普通百姓有了地,美国打朝鲜,要跳到中朝边境,要从老百姓手里把这个地夺走,能答应吗?宋时轮讲话里的核心有这么一点,这就叫保家,要保这个家,只能保住了这个国,才能保住这个家,保家卫国是这么来的。

这场战争有了我们领导人的那种气势和决定,又有普通百姓最朴实的那种情感,那种力量的结合是战无不胜的。

我看过一个美国人写的史料,说当时在东线战场,我们的士兵像蚂蚁一样的涌来,倒下一片又涌来,最后美军就打怕了,他们全在哆嗦,因为我们的战士拿着长枪,这边是坦克、大炮、机关枪,我们是用生命把这批侵略者撵出去了。

因此从这个战争来讲,这个电影是我们这些人一生难遇到的题材,所以大家都投入了所有的精力和情感,特别是情感,到最后我们看片的时候,导演们常常都说到,眼睛都是湿的。

首先是触动了他们,触动了我们,然后演员们被感动,演员们也6个月不离开组,这在现在的电影状态里非常少有,每个人拒绝一切活动,投入到里头,完成了他们心目中那一个兵,那一个战士,那一个灵魂,这点是特别特别重要的。

我一直想强调,是那些英烈、英雄赋予了我们一个责任,我们想把它展示出来,给大家看,让大家看到中国人是不好惹的。

说的那句话,现在我们都做到了,今天我们有这么好的条件,我们现在有四代战机,有航空母舰,我们能够安全地保卫国家。我们要珍惜和平,要国家强大,我们做一些自己努力应该做的事情。

徐克:我觉得双方打仗,要了解对方,对方不是一个抽象的符号,他是一个国家的军队,而且当时二战之后,他们军队很强大,也是因为打完仗,他们相信他们可以去把握世界局势,所以当时这个战争开始之后,他们没料到亚洲的力量、中国的力量有这么大。有他们的存在,知道这个战争是应该怎么样,真实是什么,我认为是这样。

Q:电影里面为什么没有朝鲜方面的军人和民众的体现?

黄建新:因为东线跟他们没有交集,真正意义上没有协同作战,所以我们就表现了我们本来的面目,就是本来东线战场的整个过程。其实,其它的作品《上甘岭》《英雄儿女》都有,那是因为西线里头一直有他们,东线其实是没有的。

其实我们这个电影是跟随人物走的,我们不是一个全景式的历史交代的电影,是一个跟随七连,一共七个主要的人物,跟随他们进入战场,通过伍千里回家开始介入,他是普通老百姓的孩子,所以他们在火车上也会讨论,再进入战争,因为他们接触到了和平环境,见到了父母,那个亲情被焕发以后,二次有一点点恐惧,但是一上战场,就依然是一个英雄。

刚才凯歌导演说的那个很重要,三位导演拍的这个场面,不是为了场面而场面,都是追随人物在这个战争中所发挥的精神情感,他们战友之间情感的互相照应,它是七连,所以每个人都是特别能够战斗的,最优秀的士兵去完成了这样的复杂的战争过程。

但是,我们跟随每一场战争,我们都会发现,我们看到的这几个人身上微妙的变化,我们看到了伍万里从一个调皮捣蛋扔石子打水漂的小孩,一点一点成长的过程,而且他身上还具有幽默感。

昨天我看到一个评论把我给看笑了。因为我们都知道,易烊千玺不爱说话,居然有一个看完电影的普通观众说,好吃惊,易烊千玺竟然在片中起到了喜剧和搞笑元素的作用,实际上他有他生活的多面,每个导演用他们不同的方法去演绎了这个东西,这种活生生的生命跟战争的对立关系才能感动人,大家才知道和平多么重要,我们今天的和平是那么多人的奉献。

昨天我们说那个词,“如今繁华盛世,如你所想”,是来之不易的。实际上在我们这个电影里所表现的牺牲,跟真实的东线战场上的数量比,是极为有限的,但是它是一个写照,它是让我们看到了我们的战士,每一个都是那么可爱。

陈凯歌:你说的这个问题,我给你一点解释。因为朝鲜的地形,在东线有一个巨大的山脉叫狼林山脉,这个狼林山脉基本上是没有人烟的,长津湖战场基本上没有人烟,所以你说如果要是在这场战役中间出现朝鲜军民(是不符合实际的),当时在东线,第一次战役的时候,42军在黄草岭阻击美军的时候,那个时候成建制的人民军已经没有。

黄建新:他们已经在另外100多公里的地方,没进入这个地区。

陈凯歌:另外,志愿军司令部向中央做报告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个。就是我们在解放战争中间所拥有的群众基础这样的优势,在这儿完全丧失了。因为朝鲜老百姓跟我们语言不通,各个方面在沟通交流上都有问题,而且也是严冬,那年是朝鲜历史上50年一见的严酷冬季,所以像刚才黄导演说的,描写的重点其实是不在于此,还是在我们自己的部队。

Q:很多网友在观影之后评价这部影片是非常美的,各位导演怎么看待残酷和美之间的关系?在三位负责的段落当中怎样呈现具体的美感?

陈凯歌:我可以说一句,战争肯定是残酷的。但是因为此战是正义的战争,从我个人的观念里头,我认为战争是有正义和非正义,你堵在人家门口,很难说你这个不是侵略,所以我觉得在这个意义上来讲,就是我们所看到的英勇奋战、保家卫国,这样的一种献身精神,我们可以把它看作是美。

另外就是在我们入朝之前做的一些描绘,我看到有一些网友也提到,万里江山美如画,其实保家卫国是有一个非常具体的含义,它不是抽象的。所以我觉得只有用一定的笔墨去表现大好河山,展现大好河山之美,我们才能够更清楚的知道这场战争的价值和意义所在。

Q:这一次动作戏的拍摄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那么这个困难究竟是什么?

林超贤:这一次困难是我们的剧组非常庞大,而且里面需要的东西都是超乎想象的。大家都看过电影,知道里面我们每一个导演处理的东西都是面对很多艰难。当然对我个人来说,天气是我的敌人,那种寒冷,因为以前我拍动作可能一天可以拍五十几个镜头,但是拍这部可能一个晚上二十个也拍不到,所以时间上压力非常巨大。

而且现在大家都是面对疫情,我们临演是来自全国的,比如说那些扮演美军的群演,我们要全国去找,不能去外地去找,所以时间或者对演员的时间的控制都是非常艰难。

黄建新:疫情对我们影响很大,所以主管部门就到我们这儿开会,我们成立了一个疫情防疫小组,光徐导组有17个人。三天做一次核酸,你算一下,7000人三天做一次,要做多少次?我今年年初到文联开会,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做了五十几次核酸,就是为了拍这个戏,来回的走。

还有刚才导演讲的,我们外籍演员数量很大,因为外籍有一些从国外回来不久,大家要怎么样控制疫情,绝对保证安全这件事,就变成一个巨大的事情,有时候要更大的场面的时候来不了,把我急的,马上调整计划,每一天都在变。

还有一个就是制片成本给我们的压力,因为这个戏已经创造了我所知的拍摄最大的成本,但是我们还是在省吃俭用,比方说我们要做80个坦克,这一个坦克上百万,因为咱们没有现成的美式坦克,都是苏式坦克的延续,因此所有都得重做。国内能够开得动的就几辆,这个坦克还要每一次从三个组来回的调,用大卡车、吊车吊坦克,这儿拍完了拉到那儿。

为什么我有一次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我做了一辈子电影,完全超出我的经验范畴。我还算一个经验比较多的,我说凯歌这事怎么办,他说咱们谁都没遇见过,想办法协调,然后我就跟导演商量,导演互相帮助去协调,因此好多看不见的、隐形的难度特别大。

所有的都是以前不存在的问题,都摆在我们面前,我们都要去解决、去保证,导演们为这些要调整计划。可是这么庞大的一个组,一调整计划就造成很多一系列问题,因此我们都是努着劲往前走,最后完成。三个导演互相协作,没有协作是完不成这个电影的。

Q:几位导演是如何去平衡战争戏、动作戏和人物塑造和故事叙事之间的关系的?

徐克:我觉得是同一个东西,没有变过,除了动作戏多很多技术上的安排之外,其实在人物上,我们是没有分过文戏跟动作戏。因为它的人物是连在一起发展下去,比如说吴京、易烊千玺以及李晨、韩东君这些人物都是从开始到后来,是连下去的,我们去找这个人物的成立(的前提),在于跟他过去的关系。

所以不单是这方面,我们跟演员也谈了很久,关于这场戏里面,他做的事情是怎么做的,比如说他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为什么会这个时候采取战略去打这场仗,这个时候他遇到什么困难危险,他怎么反应,他是怕还是不怕,还是他有很多不同的反应。这块我们在拍摄的过程里面,跟演员谈了很久,演员也不断找我们商量,他们有些提议,如果好的话,我们还是用他的提议来做。

可是我觉得不是分动作戏跟文戏,文戏看起来好像是比较简单,并非如此,文戏的各方面东西比动作戏还复杂很多,因为动作戏里面只是他做一个动作,文戏很多心理状态你要表现出来,而且它的层次也要丰富。

这些东西其实在拍摄过程中,我们除了剧本讨论很久之外,还要跟演员谈论很久,因为演员很多,加上他们每一段戏,他的一些剧情的变化,也不是说看完剧本就没有了,其实我们最终还有改动,在改动的过程里面,原因跟它的效果我们都要照顾到,跟电影本身的主题也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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