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的中心为什么在洛阳、开封、郑州之间变迁?
我们都知道河南的省会是郑州,但于河南省北部的中间位置,是国家的中心城市之一。而在历史上,郑州并不显山露水,当时比较活跃的是位于河南省北部偏西的洛阳,以及位于河南省北部偏东的开封。可以说河南自东周以来的两千多年的历史上,主要有三个中心城市,按时间排序分别是洛阳、开封、郑州。
洛阳的地理条件非常优越。洛阳北依黄河,西北越黄河有中条山、王屋山,北越黄河有太行山,西有崤山、熊耳山,西南有伏牛山,东有洛水,号称小关中。早在西周建国时,周武王姬发就对周公姬旦说洛阳是天下地理形胜之祖。周成王开始经营洛邑,西周幽王乱天下,周平王在关中已不能定都的情况下,迁都综合条件非常好的洛邑几乎是唯一的选择。
到了汉高祖刘邦统一天下后,他就打算定都于洛阳。娄敬和张良都认为在地势上洛阳不如关中险峻易守,刘邦最终定都长安。虽然如此,洛阳依然是汉朝在关东(函谷关以东)地区最重要的战略枢纽之一。七国之乱时,有人对叛军头子吴王刘濞说:“不要贪婪攻占城池,先发兵攻取洛阳武库和粮仓,据山河之险号令诸侯。就算我们不能打进关中,也基本上能控制天下,关中皇帝(汉景帝)已无能为矣。”有意思的是,过了几十年,淮南王刘安谋反,对大臣们说我先出兵据有洛阳,天下事在我。何之?刘安说了一句话:“河南太守,只有洛阳。”
大家都知道东汉统一天下后定都于洛阳,实际上早在几十年前,汉光武帝刘秀名义上的“父亲”——汉元帝刘奭时,就有人上书劝元帝迁都洛阳,理由有两点:1、洛阳有山河之险,形胜不比关中差。2、东向可压制诸侯王,西向可避羌胡之兵。
自东汉以后,曹魏、西晋相继定都于洛阳,北魏孝文帝也力排众议,把国都从相对偏北的平城(山西大同)迁到洛阳。隋唐虽然定都长安,但隋炀帝杨广刚继位后就迁都洛阳了,唐朝也是如此,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都死于洛阳。从地理上,在隋唐大一统的情况下,长安居于关中,易守难攻之外也意味着与东方发达地区的交通存在阻碍。洛阳就不存在这一阻碍,可以直面东方,也可以就近加强对东方的控制。
图-汉魏洛阳故城宫城阊阖门遗址
洛阳的衰落是在唐末,梁太祖朱温发家于河南开封,中原王朝的权力中心自然就在开封。在五代时,洛阳还是西都,后唐甚至就定都于洛阳。从整体上看,洛阳在河南省区域内的顶级战略存在已逐渐被开封所取代。
相对于“小关中”洛阳来说,开封的地理形势并不好,是出了名的易攻难守。开封位于河南省东部,放眼四周放去,开封四面皆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即使城北不远是滔滔黄河,也没有人把开封视为天险形胜之地。在五代时中前期,开封有取代洛阳之势,但这种形势并不明显,当时的开封城建相对洛阳有些落后。
真正让开封升至一线的关键人物是神武雄略的周世宗柴荣。柴荣志在天下,他认为开封的规模不足以支撑作为国都的存在,在东征西战之余,他下令扩建开封城,为北宋时开封成为世界级大城市奠定了基础。篡周建宋的赵匡胤生于洛阳,他曾打算迁都于洛阳,理由是开封不易防守。但由于洛阳早已破败,开封又有成熟的国都功能,赵匡胤最终还是留在开封。
图-开封古城
在北宋时期,东京开封是当仁不让的第一城,自然也是河南省区域第一城。洛阳作为北宋的西京,其地位要高于北京大名,南京商丘,可以说是河南省区域第二城。北宋亡于金,金朝虽然定都现在的首都,但开封依然是中原地区最重要的城市,比如说金朝的南京就在开封。金宣宗向南迁都于开封,而不是洛阳,也是在当时,开封的城市规模和国都功能都要大于洛阳。
金朝灭亡以后,开封再也没有成为国都,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曾将开封定为北都(京),同时还是河南省省会。明清两朝六百年,河南省省会一直都是开封,洛阳在河南省一直都是第二城。至于现在的河南省省会郑州,在当时还不显山露水,明清时的人也许不会想到几百年后,那座并不起眼的小城郑州会成为河南中心、国家中心城市之一。
图-开封古城俯瞰
郑州“麻雀变凤凰”要感谢一个人——清末四大名臣之一的湖广总督张之洞。清末铁路兴起,张之洞就在《请缓造津通铁路改建腹省干路折》中提议修建从京师到汉口的芦汉铁路,以拉近京师与中南各省的距离。铁路从京师到汉口,必然要经过河南省。芦汉铁路在河南省的第一站是安阳,然后向南延伸,势必要在黄河上修建铁路桥。当时很多人认为铁路桥自然要修在省会开封,但问题在于开封时常受到黄河的威胁,一旦黄河决口,对铁路桥的影响可以说是灾难性的。要知道清末财政非常困难,朝廷花了巨大的经济代价结果亡于一场水灾,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图-郑州俯瞰
省会开封以西的郑州也有黄河过境,黄河郑州段相对比较平衡,尤其是郑州的黄土质地坚硬,修建铁路是非常合适的,安全系数也高于开封河段。张之洞劝说了很多反对者,最终决定跨黄河的铁路桥修在郑州。芦汉铁路是京广铁路的前身,再加上之后修建的东西铁路大动脉陇海铁路,两条大铁路动脉相交于郑州。从此之后,郑州一飞冲天,从一座小县城一跃成为国家中心城市之一。相比于展翅高飞的郑州,汉魏晋(北)魏的旧都洛阳和五代宋金的旧都开封则有些落寞。可以说历经两千多年的历史演进,河南的中心城市由西(洛阳)转向东(开封),再由西转向中间(郑州)。更多历史地图文章,请关注微信公众号:地图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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