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煤储煤不见煤“公转铁”带来“污转美”

　　保德县既是煤炭大县，也是晋西北门户，处于“北煤南运”“西煤东运”的重要通道上。奔跑在保德县境内的运煤车，川流不息，日夜呼啸。煤炭运输中产生的大气污染、噪声污染、抛洒污染、煤尘污染等问题，不仅给当地的环境造成了严重污染，也给城市的社会形象带来了负面影响。

　　2013年3月19日，位于保德县冯家川神山村的兴保铁路工业园区破土开建，2016年11月28日完工。山上多了一条铁路，现代化的煤炭集运站也同时落成。2017年5月28日，兴保铁路开始正式运营。现代化的煤炭物流将带来怎样的变化？那时，人们还没有清晰直观的感受。

　　6月22日一早，噼里啪啦地下起了雨。从保德县城沿249省道一路南行，途中运煤的大型重卡一辆接着一辆，路的东侧，黄河在奔流。

　　兴保铁路工业园区就建在冯家川神山村东南侧的一座山坡上，在山下就可见山坡上矗立着蓝色的巨大的储煤棚，几个弯道后驶入园区，放眼可见的是盛夏的葱茏青翠，不像工业园，倒似公园。据说，园区最初绿化投入了2000余万，每年维护还需500万。储煤棚东侧的山坡下，匍匐着一条铁路线公里的兴（县）保（德）铁路是国家规划路网神瓦铁路的组成部分。“我们把铁路开进了煤窝子的中心。”山西世忻铁路运销有限公司副总经理李维强很形象地打了一个比方，“兴保铁路集运站辐射的250公里范围内有90多座大中型煤矿。”

　　兴保铁路所处的位置是晋、陕、蒙煤炭资源的核心位置，下游与中南出海通道瓦日铁路瓦塘站接轨，上游与神（木）瓦（塘）铁路冯（家川）红（柳林）段相连。工业园区的集运装车站是山西省乃至国内同类项目中最大的大型集运站，最大存储能力达54万吨。“公路汽运不是可持续发展的物流方式。国家提出的大物流概念，就是要降本增效。”兴保铁路工业园区常务副总朱力军算了一笔账：同样吨位的煤炭从保德冯家川发往日照港，用火车运输比汽车运输，仅仅是运费，每吨煤就能降低运输成本400元左右。“这还没有考虑一路上人员的吃喝拉撒等成本，而且从运输的安全性上，公路运输也没法跟火车比。再加上汽车运输过程中的大气污染、噪音污染等环保问题，‘公转铁’是煤炭物流的大方向。”

　　2018年4月2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一次明确提出要调整运输结构，减少公路运输量，增加铁路运输量。山西是煤炭大省，也是汾渭平原打好“蓝天保卫战”的关键。

　　兴保铁路开通运营可以说是大势所趋，也恰逢其时。据山西世忻铁路运销有限公司对兴保铁路工业园区发运量的统计显示，2017年发运量为336万吨；2018年发运量为905万吨；2019年发运量为1811万吨；2020年发运量为2513万吨。

　　这条铁路线万吨，是保德、河曲及周边地区煤炭外运主要通道和集运线，也是山西省煤炭外运通道的重要组成部分。

　　“2017年，刚开始运营的时候，才有10辆车送货”，朱力军回想园区开业之初，可谓“惨淡”，“现在在我们公司开发的‘好司机’APP平台上注册的货车司机已超过12000人，园区常态化运行的车辆每天有3500辆左右，站台每天的吞吐量达11万吨左右，可以说实现了‘裂变’。”

　　李学山是宁夏银川辛雨运输公司的一名卡车司机，22日一早，从陕西神木柠条塔工业园区拉上煤，送到兴保铁路工业园区。他说，今年2月份，他才开始往保德送煤。“我们车队来山西也提前打听了一番，听说这边服务好、结账快，现在我们整个车队30多辆车都往这边送货。”李学山边说边打开手机上的“好司机”APP展示送货记录。网络时代下，货运APP发挥着指挥棒的作用。

　　李学山在手机客户端注册成功后，就可以抢单，成功后到指定地点拉货，再根据要求送到收货地点。“从山西神木到这边大概130公里，一趟跑下来运费有1000多元吧，3天之内就会结清。来了也不需要再采样，也不用排很长的队，服务又好。一天跑一趟很轻松，如果不是疫情防控，能跑两趟。”

　　这背后是服务品质的提升。“我们公司以前是做危化品运输的，主要跑宁夏、新疆那边。现在公司做普通货物，简单说，就是以前拉油，现在是拉煤的。”乔玉鹏是宁夏银川辛雨运输公司的负责人。乔玉鹏说，公司选择合作伙伴，最看重的是人品和诚信。“我认为的诚信，简单说就是结账快，说多少就是多少，不会随意变更，事情做得要诚实。”说起兴保铁路工业园区的各项服务，他给出了自己的评价：“挺好的，都挺好的，从全国来看，处于中上等水平。”“最开始，平台上结账是当天清，后来调整为三天，主要是为了规避一些风险。公路货运避免不了会有意外状况发生，堵车更是不可避免，我们公司通过后台监控，可以及时发现问题，协调当地部门做处理，堵车时间长了，也会给司机们送水、送饭，提供一些必要的服务。”朱力军说。“世德智瞳主动安全预警平台”就是朱力军提到的监控系统，这套系统的手机应用部分就是卡车司机们使用的“好司机”APP。在山西世忻铁路运销有限公司的“世德智瞳主动安全预警平台”的动态大屏上，显示着平台所有车辆的情况，如运输途中车辆的运行轨迹、集运站车辆进出和吞吐量等。

　　“跑车这么多年，最怕的就是受了苦拿不到钱。保德这条线，运费结账挺快的，手机上就都完成了。”叶树强从18岁就开始跑长途运输，今年55岁，依然在跑车。“以前也跑过一段山西，那会儿路上经常堵车，时不时有车祸，偶尔还有打架斗殴的情况，路上安全性不强，跑一段就不来这边了。今年三月份，公司又说要接这边的单。以前我们这些大车司机听说来保德这边，常常说的一句话是：‘那地方复杂得很’。说要来山西，也是有顾虑的。没想到的是，来了一看，不是以前那回事了，完全换了个天地。”叶树强正在陕西那边等待装货，能从电话里的声音听出他的满意。“咱以前拉煤，靠铲子装，装卸工累了，为了赶时间，自己还得帮着装。到了卸货的地方，也免不了得帮着卸货。装卸完货，人就真的只剩俩眼珠子的白眼球能看见了。洗个澡出来，其实咱也是个美男子。”叶树强开卡车快40年了，公路煤运的变化在他看来天翻地覆。“路变了，车变了，人也变了。我以前开拖挂车，动不动就堵车。路上的人好像都火气特别旺，现在人的素质也都提高了。真的不一样了，天壤之别。”

　　最让叶树强想不到的是，现在拉煤，都看不见煤。“现在拉煤送煤都不让司机下车，就听‘嘀——’声指挥，‘嘀——’一响，咱就往前，‘嘀——’再响，咱就卸货。拉一趟煤，都看不见煤。”“现在都能穿着白衬衣拉煤。”这样的反差，当年的叶树强想也想不到。在很多人的印象中，跟煤沾边的一定就是乌漆麻黑的，穿白衬衣想都不敢想。

　　煤炭在运输过程中，飘散的煤尘不仅会带来巨大的成本损失，也会带来严重的污染问题。有人说，煤尘污染可能只是区域问题，而事实上，大气、水流没有国籍、行政区划概念，它们在这地球上自由流动。

　　2005年的时候，从挪威远道而来与山西合作开发大气污染防治规划项目的挪威大使就说过，山西的污染可以通过大气漂流到挪威。而更早之前，日本也说过类似的话。

　　煤炭在运输过程中，沿路抛洒产生了大量煤尘。据统计，煤炭运输损耗一般都在2%—3%，最高达6%。“以前拉煤的时候，过磅会出现分量轻的问题。大家每次送完煤，一车总会轻那么几百公斤，一般是100-300公斤，平均200公斤吧。我们车队30多辆车，一天成本损失也近万元了。后来相互打听才知道，几千辆车都是一样。看来就是运输途中的损失。”叶树强说。按照叶树强所开车型，每趟车的载重是33吨，200公斤的损耗，算是非常小了。但是日积月累，成本损耗不容忽略。

　　公路运输会有煤尘污染，铁路也存在这个现象。而在兴保铁路工业园区，每节车厢驶出站台时，都会喷洒抑尘剂，车厢两侧的侧门门缝都会用胶体密封，这些措施都是为了减少运输中的煤尘污染，也是节约成本损耗的措施。

　　2021年12月25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推进多式联运发展优化调整运输结构工作方案（2021—2025年）》中指出：到2025年，晋陕蒙煤炭主产区大型工矿企业中长距离运输（运距500公里以上）的煤炭和焦炭中，铁路运输比例力争达到90%。“公转铁”是打赢污染防治攻坚战、降低社会物流成本、促进中部地区产业结构调整的战略性举措。2019年《山西省推进运输结构调整实施方案》指出：以晋北、晋中、晋东三大煤炭基地以及纳入京津冀及周边地区、汾渭平原的重点城市为主战场，以煤炭等大宗货物“公转铁”为主攻方向。

　　新建兴县至保德县地方铁路二期工程瓦塘至冯家川复线项目（前期）已列为省级重点工程。兴保铁路复线建成，工业园区的铁路运力必然会得到更大提升，相对应的，沿线生态也会得到大的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