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腾的人潮 好客的城市

　　提起广州传统旅游地标，很多人都会想起五羊雕像。这座诞生于1960年的石雕，矗立在越秀公园西侧木壳岗上，由130多块花岗岩雕刻组砌而成。四只小羊，环绕着居中的大山羊昂首远眺，深沉而威武，传递着敢为人先、奋发向上的广州精神。

　　五羊雕像的创意产生于20世纪50年代。时任广州市市长朱光提出“以城雕美化广州”的设想，建议按照五羊传说，设计一座羊城标志性雕塑。广州人民美术社雕塑工作室（广州雕塑院的前身）的尹积昌、陈本宗、孔繁伟三人承接了这一任务后，马上着手创作。为了做到逼真传神，他们还专门跑到华南农业大学畜牧场去观察羊群，一边看，一边速写，最后才成就了五羊雕像这一经典的广州文化符号。

　　那个时期，广州不少旅游地标都充满了古典主义的优雅感觉。就拿荔湾湖畔的泮溪酒家来说，在经历两年改建复业以后，它就和北园、南园一起并称广州的“三大园林酒家”。泮溪是古典岭南园林的代表作，粉墙黛瓦，绿榕掩映、堂榭山池，湖光楼影，每每让人流连忘返。

　　值得一提的是，三大园林酒家的改建设计皆出自岭南建筑大师莫伯治之手。就建筑形式来说，园林酒家属于广州的创举，它将饮食与造园传统相结合，既提供了舒适的用餐环境，又满足了人们的文化品味。

　　那个年代，也是一个让世界开始认识中国的时代。中国与东南亚、非洲多国的外交关系日益密切。作为南大门的广州，此时成了中外贵宾进出我国的重要中转站，有分量的旅舍都承担起接待任务。其中，由莫伯治在1962年总设计的白云山庄旅舍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这座旅舍依山而建，缩龙成寸，蕴含了岭南特色建筑风格的精粹。

　　当时光流转到1978年，广州迎来了改革开放的春风。当时，内地的旅游饭店业普遍处于“招待所时期”，设施简陋，功能单一。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邓小平指示，要在全国几大城市建立几家具备国际水准的旅游饭店。于是，广东省委很快确定了一批项目，其中就包括大名鼎鼎的白天鹅宾馆。

　　这座屹立在白鹅潭畔的宾馆，通体雪白，有着“珠江玉屏”的雅称，是当时广州的一道好风景。1983年2月,白天鹅宾馆正式营业，成为新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的五星级酒店，先后接待过多个国家的贵宾，至今仍是中国打开国门、包容自信的标志。

　　20世纪80年代，以白天鹅宾馆、花园酒店和中国大酒店为首的一批中外合资或合作的饭店成为中国旅游饭店业改革开放的窗口和平台。1989年，全国星评委公布了第一批星级酒店名单，共8家酒店里，1家四星级、7家三星级均来自广州。

　　同一时期，在番禺，香江酒家已经做到风生水起，它正是后来长隆集团的起点。如今，经过30年的发展，广州长隆旅游度假区已从郊区游乐园变成旅游文化新地标。在粤港澳大湾区，这样一条欢乐动感的文旅脉络正深刻地嵌入城市群发展的布局之中。

　　从五羊雕像到三大园林酒家，从山庄旅社到新中国第一个中外合资的五星级酒店，广州不同时期的旅游地标，折射出这座城市丰富的人文底蕴：开放务实，热爱生活，敢为天下先……这些独特的城市品质，吸引了四海宾客纷至沓来。根据世界旅游理事会（WTTC）《2018年城市旅游和旅游业影响》报告显示，就旅游业收入对GDP的直接贡献而言，广州成为2007年~2017年全球旅游增长最快的10个城市之一。未来，广州将以更积极的姿态促进旅游业发展，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拥抱世界。

　　专家视角

　　李进茂：广东省旅游协会原副会长兼秘书长、资深旅游专家

　　大湾区旅游一体化迎来利好

　　广州旅游发展可分为4个阶段，第一阶段为准备阶段，从新中国成立到1978年。广州已有了旅游基础建设，比如五羊雕像，文化特征很强烈，以岭南风、古色古香的建筑为主，三大园林酒家和山庄旅舍就是典型。

　　第二阶段为初创阶段，从1978年到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旅游业的发展格局逐步展开。1978年、1979年，国家为改革开放大局所需提出“大力发展旅游事业”。1978年接待入境的人数达到180多万人次，超过以往20年的总和，1979年又猛增到420多万人次。国内亟须建设一批与国际接轨的酒店，以满足外来宾客的住宿需求。白天鹅宾馆、花园酒店和中国大酒店等中外合资的酒店应运而生。

　　第三阶段为20世纪90年代中后期到2015年，属于成长期，国内旅游、出境旅游正式放开，黄金周制度实行，旅游爆发式增长，刺激了经济增长。广州旅游一直处于快速而稳健的发展中。广州人敢说敢做敢创新的精神，使得广州旅游的发展步伐领先其他城市5~10年。20世纪80年代，广州的港澳探亲游和出境游已获批。20世纪90年代，其他地方的出境旅游才开始。

　　第四阶段是2015年至今，原国家旅游局提出全域旅游，广东结合国民旅游计划、美丽乡村建设做出落实，旅游业如星火燎原，大量民宿建起，带动了周边区县的发展。《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的发布，将为粤港澳大湾区旅游一体化带来利好。

　　盛宏宇：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广州市房地产协会副会长

　　园林酒家在当时非常创新

　　20世纪50年代到60年代，莫伯治大师设计的园林酒家将建筑与园林高度融合，从南方气候特点出发，合理组织岭南园林的山、水、植物等诸要素，利用广东旧民居中的建筑构件和工艺品，创造了富有岭南特色的现代庭园空间。这批建筑在当时非常创新，高度尊重了岭南的环境和气候，融入了更加简洁的现代元素，令当时的老百姓和广州的外来宾客耳目一新。

　　20世纪80年代出现的酒店建筑在当时特别轰动，以白天鹅宾馆和花园酒店为首。它们成为我们专业学习的“教科书”，1985年，我进入华南理工大学学习。第一个学年要考察广州的酒店，我当时就以各种乔装打扮进入酒店参观和考察，拍了很多的照片回去学习。这些建筑作品表达了那个时代的设计师们对“什么是美”的一种理解和倾向，代表了广州岭南建筑的发展，展现了设计师建筑师们永不止步、不断思考的魄力。白天鹅宾馆把岭南的园林放入酒店中，这是大胆的创新，“故乡水”如今已算是“文物”了。花园酒店观瀑廊望出去的瀑布、拱桥和戏水的鱼，讲述着岭南的故事、改革开放的故事。

　　建筑目录

　　北园酒家

　　1957年

　　1957年国家投资改建，由著名建筑工程师莫伯治精心设计，是当时广州第一家古色古香、富有岭南庭院特色的园林酒家。朱光市长还为酒家书写“北园”招牌。艺术大师刘海粟87岁高龄时，曾到此宴饮，即席挥毫“其味无穷”大字相赠。

　　46

　　泮溪酒家

　　1958年

　　1958年国家投资改建，1960年复业。坐落于广州西郊荔湾湖畔的泮溪酒家是国家特级酒家、中华餐饮名店，荟萃了岭南庭园特色及其装饰艺术的精华。酒家拥有一支以全国最佳点心师罗坤，优秀点心师刘惠端，特级厨师范汉鸿、杨海等为代表的技术队伍。1960年，以罗坤为主的师傅创出“点心筵席”，如今仍为全国部分大城市饮食界采用。

　　47

　　五羊雕像

　　1960年

　　由尹积昌、陈本宗、孔繁伟于1960年4月设计创作而成，矗立于广州越秀公园，以四头形态各异的小羊簇拥着一头口衔稻穗的高大母羊为造型，再现了“羊化为石，把稻穗赠给广州人”的传说。

　　48

　　山庄旅舍

　　1962年

　　建于1962年，投入使用于1965年。我国著名的建筑设计大师莫伯治以“藏而不露、缩龙成寸”的手法将山庄旅舍的庭院景物融入大自然，充分演绎了“相地合宜、构园得体”的传统园林文化。

　　49

　　白天鹅宾馆

　　1983年

　　1983年2月开业。中国第一家中外合资的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作为中国旅游业的形象代表之一，曾接待过大批来访中国的外宾。

　　花园酒店

　　1984年

　　50

　　1984年10月建成，1985年8月28日开业。大量的壁雕、壁画以及其他艺术装饰反映了中华民族悠久的历史文化，是“岭南派”建筑的代表作。1987年荣获国家建筑工程鲁班奖。它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引进外资建设的高端商务酒店，也是全国仅有的三家白金五星级饭店之一，此奖项是中国旅游饭店业的最高级别。

　　长隆旅游度假区

　　1989年

　　1989年起步，经过30年努力，已形成集旅游景点、酒店餐饮、娱乐休闲于一体的欢乐体验大联合旅游综合体。长隆给广州市民带来了家门口就能享受世界顶级水准的娱乐休闲体验，助力广州从过去单一的旅游输出地逐步转化成旅游目的地、集散地。

　　百姓情怀

　　三大园林一盅两件

　　白天鹅是一种情结

　　陈兆明：

　　广州餐饮室内设计师

　　我的父亲年轻时就职于三大园林酒家之一的北园酒家。那时父亲工作非常繁忙，母亲如果不用上班就在家煲好汤，差遣我送汤去给父亲喝。我因此常常进出北园酒家，看到很多老人家托着雀笼来往，雀笼放一边，一盅两件上桌，酒家风景如画，很写意。

　　工作后，我从事设计工作，才知道原来把吃饭和园林结合在一起的园林酒家是广州的特色，广州的食客可以边吃饭边欣赏园林风景，秀色可餐大约就是这意思。在同样有饮茶氛围的江南一带，也有茶馆设计得古色古香。但在“园林”里吃饭，还是广州独有。广州的三大园林酒家很值得骄傲。我记得广交会时有外国朋友到广州，专门上园林酒家拍照留念，园林酒家让他们感到很新奇，很震撼。

　　白天鹅宾馆开业的轰动效应是最厉害的，开创了市民可以进入涉外酒店的先例。当时，能够去那里吃饭是一件引以为豪、值得讲好几个月的事情，无论是饮茶还是吃饭。花园酒店也是广州人的骄傲，时至今日，还是有很多老广摆酒喜欢到花园酒店，一来是因为“花园”的意头好，花好月圆，圆圆满满；二来是大型的宴会厅，在20世纪80年代非常少见，在那里摆酒，主人家很有面子。

　　欧志图：

　　资深传媒人、文化工作者

　　广州人对白天鹅宾馆的情结很深厚，就算是现在市内有这么多的国际五星级酒店，白天鹅宾馆的餐厅还是要排长队。其实我与白天鹅宾馆有一段情缘。我的父母是文化公园的员工，当时文化公园成立绘画组，为白天鹅宾馆绘制室内挂画。高中毕业的我也加入绘画组，成为其中一员。那批室内挂画从宾馆开业一直挂到装修前。

　　我与20世纪80年代三个中外合资或合作的酒店都有深厚的情感。大学毕业后我的工作主要是负责进口和出口展览。当时很多车展在中国大酒店举行，我经常要跟进活动，自然而然与中国大酒店接触的机会就很多。我做对外贸易工作，办公室又设在花园大厦，因此每日进出花园酒店，我在这里上了8年的班。我对花园酒店印象最深的是艺术品，大堂壁画开创了鎏金石刻、岭南剪纸艺术与现代大型建筑相结合的历史先河，将中国传统艺术、历史典故作为酒店的装饰设计主题，做到中西合璧，又带有强烈的岭南元素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