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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没有您在的老家,还是家吗?

亲爱的母亲:

您好!

刚刚过去的2020年,也是我的本命年,最让我难忘的事情,莫过于您的离开。我一想到这个残忍的事实,内心就止不住哭泣:老天对我真是残忍,15岁时夺走了父亲,在我本命年之时,又将我唯一的母亲从我身边抢走,我成了彻底的孤儿。

这个滚烫而焦灼的夏天,您走了。您走得很急很急,脑出血,临死之前昏迷了三天,最终也没能留下只言片语。说来也奇怪,在亲人一次次呼唤下,您微微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并流下了一行泪水。舅婆在旁边安慰我们:“虽然昏迷不醒,但她还是知道的。”

我的泪水在悲伤的空气里肆无忌惮地流淌,内心的失望甚至无望也在蔓延。2020年8月6日,大晴天的上午,白云飘飘,村子里安静得听不到一声鸡鸣狗吠,似乎一切都很安详,才63岁的您,在一阵翻江倒海的急促呼吸后,永远闭上了眼睛。

以前,我在文章里写过,您在,那老家还有期盼我回去的人。我回去的时候,您会从房子里走出来迎接我,还会做好吃的给我……您在,温暖的家就在,我也还是个有妈疼的孩子。那个我生于斯长于斯的老家,就还一直有温暖的气息在,您忙碌的身影也永远在……

今年端午,您在电话里让我回去,说您包了很多我喜欢吃的粽子给我。我没能回去,这些粽子就仍然还满满当当地在冷冻室里放着。舅婆收拾冰箱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粽子,嫂子在旁边说:“扔掉好了,没人吃的。”舅婆毕竟是老一辈人,淡淡回了一句:“扔掉多浪费,用油煎一煎,好吃着呢。”

三天后,料理完您的后事,回来那天早上,我从冰箱里拿了6个粽子放在双肩包里,带回了城里。中午,我煮了三个粽子当午饭。这是我最后一次吃您做的东西,还是从小到大都熟悉的味道。您喜欢在粽子中间塞一块被酱油浸过的大肉块,两头放两颗大蜜枣。是的,又甜又咸。还有两个粽子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是白粽。我记得您在电话里说是豆腐粽,看来,您真的因为生病而糊涂了——我却不知道。

这次的粽子,我吃得无比伤心。回想您这辛苦而忙碌的一生,真的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一天好日子都没有过过。

料理后事期间,从邻居赵婶责怪的眼神里,我知道我确实像她之前说的那样——回老家的次数太少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就是对我的惩罚。没有您在的老家,还是家吗?没有老人帮衬的老家,还是家吗?

这个夏天,在医院里和在老家的那些天,让我永生难忘。就像您留给我的最后的粽子,里面掺杂了太多东西,到最后都成了难以下咽的辛酸和苦涩。而甜蜜和咸味,成了您留给我的最后的念想。

转眼,春节又临近了。以前每到这个时候,您总会在电话里一遍遍催我回去。如今,我的耳边一片清静。我多想在电话里听您唠叨啊,这唠叨也是儿女最大的幸福啊。没有您在的老家,我还回得去吗?

希望您在天堂没有痛苦。

不孝儿子:厉勇

2021年1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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