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点访谈丨核电发展之“核”——领跑的密码

　　如今，作为清洁能源的核电，正在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中国核电发展虽然起步晚，但经历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形成了高水平的工业创新链和产业链，其技术水平和综合实力已经跻身世界第一方阵。那么，中国核电是怎么实现这种巨大的跨越发展的呢？

　　每天，中核集团福清核电的值班人员都要把设备的运行情况进行细致检查。这里共有6台百万千瓦级核电机组，年发电能力约500亿千瓦时。今年3月25日，中核集团福清核电6号机组正式具备商业运行条件，标志着我国自主三代核电华龙一号示范工程全面建成。中国已经是继美、法、俄后，真正掌握自主三代核电技术的国家。

　　中核集团华龙一号总设计师 邢继：华龙一号研发技术体系上面，包含了很多自主知识产权。到目前为止大概716项专利，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发明专利，反应堆设计采用177组燃料组件，国际上大量建设的百万千瓦级压水堆采用157组，我们增加了20组燃料组件以后，使得核电站燃料线功率密度降低，更安全了。

　　据统计，截至2022年3月31日，中国运行核电机组共54台，装机容量为5580.574万千瓦（额定装机容量）。2022年1—3月，全国累计发电量为19922.2亿千瓦时，运行核电机组累计发电量为989.83亿千瓦时，占全国累计发电量的4.97%。

　　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核能行业协会专家委员会主任 叶奇蓁：我们现在核电在运机组的总装载量世界第三，（在）美国、法国之后；而核电的发电量世界第二，（在）美国以后；现在我们在建的核电站数量世界第一，从总的技术水平可以说，我们已经从“跟跑”进入了“并跑”，也可以说在某些方面我们比别人还强一些。

　　事实上，中国核电起步之时，国际上发达国家的核电站建设已经开始了近30年。如今，我国核电技术水平和综合实力已经从“跟跑”到“并跑”。部分领域已经达到了在国际上“领跑”。中国核电实现这样跨越式发展的密码到底是什么呢？

　　红色基因传承是中国核电发展的根本保证。核工业作为高科技战略产业和重要基石，因党而立、因党而兴、因党而强。早在1970年，党中央就提出要建核电站，周恩来总理主持审批了第一座核电站的建设方案。

　　秦山核电厂第一任厂长 于洪福：1970年2月8日周总理正式批准，在上海成立了728工程，它的起因就是把核能用于民用，主要是当时用于发电，这个是经济发展的需要。到1982年12月份，国务院正式批准叫秦山核电厂。

　　在党中央集中统一领导下，我国核工业从培养人才、建立科研与工业基础设施等方面扎实起步，创立了“五厂三矿”核燃料生产体系，建立了核工业发展的根基。1991年秦山一期30万千瓦级核电机组成功并网发电，中国没有核电站的历史被改写。

　　从举全国之力研制“两弹一艇”，到积极调整产业结构，决策部署核电产业，中国核工业的每一次紧要关头的重大决策，都离不开党中央的坚强领导。特别是党的以来，以习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对核工业作出系列决策部署，中国核工业迎来了重大发展机遇期。

　　中国核动力研究设计院副院长 唐传宝：在核工业创建60周年之际，习总指出，核工业是高科技战略产业，是重要基石，要坚持安全发展，创新发展，坚持和平利用核能。

　　始终坚持自主发展是中国核电不断壮大的制胜法宝。从核电“零的突破”到国之重器华龙一号商运，从国产化的重大跨越到核电站的成功出口，每一次自我超越都离不开自主创新的志气、骨气和底气。

　　华龙一号不仅承载着几代中国核电人的自主创新理想，也折射出中国核电坚持自主创新的发展历程。它的诞生，一波三折。1990年，伴随着改革开放，中国引进法国技术在广东大亚湾开建第一个百万千瓦级核电站。刚工作两年多的邢继被派去现场担任工程师。那时整个中国核工业，都只是“小学生”，没有高标准的设计，装备制造水平也十分落后，甚至连符合法国技术要求的水泥、钢筋等基本材料都需要进口。邢继心里始终憋着一股劲，一定要设计出完全自主技术的百万千瓦级核电站。

　　堆芯技术是核电的核心技术，如果受制于人，自主核电就无从谈起。从那时起，中国核电人就开始堆芯自主研发设计的探索。

　　唐传宝：1996年核动力院完成了秦山二期的核电建设以后，当时的副院长张森如先生带领十几名业务骨干，从成都回到了909基地，闭门研讨下一代百万千瓦的核电发展。

　　堆芯研发涉及336个系统，25个学科，计算量超乎想象。最难的是要研制出多种堆芯型号进行比较。

　　唐传宝：在研讨过程中最终通过头脑风暴，大家讨论形成了177堆芯的方案，在这个基础上形成了核电技术方案，这也是华龙一号的雏形。

　　从引进消化吸收国际先进技术到自主创新核心技术，两条腿走路并不容易，2005年自主“二代+”核电技术方案CP1000出炉。

　　2011年，CP1000研发团队完成了初步设计和初步安全分析报告，就在这时，2011年3月11日，日本发生了福岛核事故。如何保证中国新建的核电机组满足国际上最高安全标准？中核集团果断放弃CP1000建设，紧急推动提前布局的第三代核电技术ACP1000的自主研发。ACP1000就是华龙一号的前身。核电人之所以将其命名为华龙一号，取意“中华复兴、巨龙腾飞”。2015年，在中国核工业创建60周年之际，习总强调，要全面提升核工业的核心竞争力。那年的5月7日，中核集团华龙一号福清核电5号机组正式开工建设。核电建造非常复杂，国际上有一个“首堆必拖”的魔咒。

　　核电建造安全是生命线，要打破“首堆必拖”的魔咒，就要精益求精，在建造过程中哪怕是微小部件都不能出任何差错。一次，调试人员在一个小小的流量控制孔板验证过程当中发现这个孔板的孔径设置不符合要求，需要马上调整。

　　邢继：（现场的）调试人员把这个情况反映给设计，驻现场设计代表立刻开始计算，因为这套系统就是他们设计的，他们完全掌握这套系统设计原理以及要求，因此很快调整了设计，而厂家那边都准备好了，马上按照新的修改的设计图纸进行加工。

　　在自主化技术的支撑下，华龙一号建设打破了“首堆必拖”的魔咒，2021年1月30日，我国自主三代核电——华龙一号全球首堆福清核电5号机组投入商业运行。

　　如今，华龙一号技术在国内外已经多处开花，中核集团海南等地的机组正在建设中。分布在广东、浙江等地的中广核集团的华龙一号多台机组也在建设中，近年内将建成投运，其技术的安全性、成熟性赢得国际认可，今年2月，通过了国际最严苛的核电技术审查——英国通用设计审查（GDA）。

　　行百里者半九十。《中国核能发展报告（2021）》蓝皮书显示，预计到2025年，我国核电在运装机7000万千瓦左右，在建约5000万千瓦；到2030年，核电在运装机容量达到1.2亿千瓦，核电发电量约占全国发电量的8%。

　　在巴基斯坦卡拉奇的华龙一号机组中，3号机组今年4月刚刚建成投产，从1970年算起，中国的核电利用已走过50余年。从“跟跑”到“并跑”，到实现部分领域在国际上的“领跑”，中国核工业人艰苦创业、开拓创新，打造出了一张崭新的中国名片。擦亮这张“中国名片”，仍然需要继续传承红色基因，安全发展、创新发展。